- 口是心非
- 须佐之男 x 荒
- Summary: 开启时空法阵后的须佐误入与自己关系“不和”的荒所处的时空;这其实是一篇大纲,还没写到结局没细化的那种
- Warning:我流私设荒为月夜见尊,梗来自群友
须佐并非自愿地拜访这一世界时,幸而本时空的自己被赋使命讨伐妖鬼,否则两个模样相同的武神往神殿门口一立,即使彼此懂对方的表情名为面面相觑,旁人——尤其是年幼稚嫩的小神见了——只会怀疑终焉是否提前而至了。把妖魔的断骨当溪流中寻常碎石踩得闷响的神将大人有一位便足以牢固高天原的根基,多出一倍来,只怕飘渺的上神居所会被那渴血的雷枪刺入凡间,直堕鬼域了。须佐不在意自己的形象又被雕得怎样凶恶,此刻他看着荒的背影,不无敬佩地想作为此处月夜见尊的他威严十足,只是自己世界里那位还未成熟的神使影子像夏蝉那样随着感官飘到每一处,于是这好不容易生出的敬畏中便不合时宜地流出些属于长辈的欣慰,蜜馅的欣慰。欢欣到了极致便悲伤隙入,他抬头看着对方娑娑曳动的衣摆,除了衣饰摩挲彼此时发出的怯怯叮铃声,两人之间横贯着绝对的寂静。怎么会这样远又这样冷呢?
方才自己说明来意并询问对方时空法阵时,身高与打扮都遥远了几分的月神沉默半晌,惜字如金道,时空法阵复杂,几日后可将你送回。又说,自己毋庸置疑会负责招待因自己的“不才”而停留于这里的须佐。心思纯透的神将须佐对任何一个“荒”都捧出一颗真心的信任,也不怀疑眼前比自己挺拔些许的荒,无论法术与学识,决不是自己那位小神使能望其项背的。明明主动揽下招待自己的劳累,却又在表露了这一点温情后,做着无生命的雕像的举动。须佐解不开这名为荒的绳结,此时二人已步行在荒的神殿,环绕于身的,除了以肃穆俯瞰众生的星图,便是一沓踩着一沓的古籍。须佐突然生出些亲切感,主动搭话道说,看来哪里的你都不会有太陌生,我认识的你也是痴迷于星图书卷,有时卷轴和头发纠缠起来了还浑然不觉。这话却将荒自见了须佐后烧起的那把烦闷催得更旺了,成年姿态的他表情寡淡,不需严厉的口吻就在无声中将来者未谋面时自以为是的盘算碾得粉碎,而蹙起的锋眉,更是有风暴将至的可怖。这样的表情,连原本世界里处变不惊的月读都要畏惧,但须佐却将作为神将的无畏用在了此处,直接问对方脸色怎么这样难看。我与你的关系,想必你是误解了……对方转过头去,须佐只见那银色的耳环和拒绝的背影。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考虑往这里的自己和荒关系不佳。怎么可能呢,那小月亮怎样都是喜欢依偎着自己的。
夜晚时,对这疑惑求而不得的须佐自然被思考磨没了睡意。以殿内的布置和这位荒身上散发的气息而言,对方八成也是个挑灯夜读的主。神将被战役练就的锋利直觉原来也这样好用,他几乎毫不费力就找到了书斋,而荒也确实正坐于案前,姿态甚至比白昼时更清醒。须佐只来得及开口讲出几个字,便被倏然起身的月神按在墙边,这时他才第一次和这个世界的荒有了勉强可以称之为亲密的接触。那双眼睛虽然底色浅淡,却应当是酝酿黑夜的源头;自己的那一位则是雨后被洗得有透明意味的海,咸腥当然不适用于这非世俗的海,这片海是簇着群樱渺远芬芳的、洁净的海。荒自然不满意对方在被警告时还走神,又拉近了距离,洁白的鼻峰咄咄逼人地凑近,居然有些刀的锋利感。须佐之男,他的声音听起来却像淌着某种水液,潮湿之上铺满落叶;你最好收起你可笑的怜惜,万一这里的我是你的宿敌,一心想杀你呢。须佐只是笑,轻轻拿下对方攥着自己肩膀的手腕:你杀不了我,也不会。
月神正自以为散发着冷冽的警告时,须佐的眼前却只有他肩膀的瓷白。多奇怪,他认识的那个小神使绝不娇气,但习惯了狩衣层层叠叠的保护,便有些畏寒。两人某次照例去人间偷闲,正是大雪纷纷。穿着木屐的神使站在素色的天地小小的,一双拨弄月海的手去接簌簌而下的雪,瘦小的肩膀微微哆嗦着,把骨架蜷得更小了。作为武神的须佐,除了那后来染遍刑场的鲜血温热,执着守护的灵魂温热,身体也是暖的。于是他无比自然地把年幼的神明揽进怀里,那站立和保护姿态和忘却倒下的神像一模一样。须佐想,他不会冷吗,作为月神的宫殿,入夜后霜露比其他地方更重,眼前的这位荒却只斜斜披着一件衣袍,白的肤色从和本人一样固执的肩线流到手腕,黑色里衣则更不像是厚重的质地。武神于是一只手按上对方的肩膀,声音和对自己的那个小月亮一样,不会冷吧。对方擅自触碰上来的手让荒做足姿态摆出来的拒绝坍得彻底,等回过神时,须佐所见的又是那位的背影了。
说这位荒对须佐毫不在意,也只能怪月神把自身藏得过分滴水不漏了。他比此世的须佐年长,等待对方身形长到同自己一般的成了荒。年幼的雷神同日后拥有镇墓兽威名的三花猫嬉闹,翻滚在花瓣草丛中时,月神端坐在神殿,未来琳琅地翻搅在月海中,外人看来像挑拣商品,但荒自己知道,捞起一捧海水就是将命运横于颈间的刀锋更推进一寸,直到血肉与死亡亲密融合,光明陨落。这里的武神似乎长得很慢,或许是因为难得饱食了作为稚童应得的乐趣,吞咽得也过于细致,承担预言职责得月神又捡起些神将的角色,时时赴人间拔除灾祸。等的时间越长,那自我、那些浓深的感情也被埋得越深。排行第二的月神不该有弱点。
此后的几天,那被冒犯的月神避他如瘟神,但终究被敏锐的神将追到踪影,随之劈来的问题便是,此世的我与你到底为何交恶。荒没看须佐,反问对方为了人类这样忘恩负义的存在,在牺牲之后被诬蔑、被遗忘难道也无怨无悔。须佐自然不懂他渴望的回答,在涉及众生的问题上,他从来坦荡,回答这是自己作为神的使命,而人类并非只有卑劣之徒。下一秒法阵自荒周身浮现,虽有无数星辰环绕,却毫无粲然,形状破碎而尖利。这也是须佐第一次听到这位荒有感情的声音:既然如此,我便成全你的愿望,你也不必特意回去寻死。
须佐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正待他召唤雷电时,自己最为熟悉的金光直直向对方袭去,而旋绕于月神周身的星屑则在瞬间凝作坚不可破的盾,金雷遭了阻拦后并未消散,又碎作千丝万缕,守护在自己身侧。是这世界的须佐归来了。另一位神将虽然不知前因后果,但也猜出几分情况,低声让另一个自己安分待着,兄长就由自己来应付。须佐以为难免一战,却没想到荒收了法术,两条不离其黑龙挡在一样脸孔的神将面前,又是留下一个拒绝的身影。至于这里的兄弟二人交锋时到底使出几分实力,只有当事人可知了。情急中的须佐自然没有留意到金雷狂啸而来时,荒几不可查地调整了星屑的转速以及角度,确保与雷电碰撞时不至于产生猛烈的气流伤到任何一个须佐。而另一个须佐也在愤怒中不忘压抑金雷的形态与电流,若是面对敌人,他本可化出雷刃近身直取要害的。
本以为按今日的插曲,这位冷酷无情的月神会立马对自己下逐客令,然而暮时侍从仍恭敬得体地送来饭食,每一样都那样契合须佐的偏好,就像须佐每次同那还未成熟的月亮交谈时,对方那契合自己心绪的话语。今夜,月夜见尊神殿的寒气比以往更有冷漠之意。须佐迎来了另一个自己的拜访。提起这里的荒,此世的须佐表情比这月神的心思还乱些,然而出于对“自己”的了解,须佐探到了那本应更具说服力的敌意中沉淀的怀念与不解。那个自己说,作为月夜见尊,荒无可指摘,但他那样寡情,本不该成为为众生祈愿的神明。
命运弄人。两个人的分歧其实和自己那一位荒在随后的千年里注定遭遇的背叛全然相同,或许这里的须佐更幸运些,即将成年的武神被送去人间试炼,人类固然因为神明的恩惠对其称颂崇拜,但永远有贪婪之辈,与妖鬼勾结,试图以神明的生命填饱自己丑恶的私欲。这便是一切的开始。
如果两位须佐都对月神神殿的气息更熟悉些,就不难辨出不断浓重的霜露全是悲哀。眼前的预言之海一幕幕上演着不同的须佐在与蛇神的战斗中陨落,猩红的焚火在武神殒命后的世界愈烧愈深。他也看见一个更无助的自己,扇骨般脆弱的身子伏在粼粼月海中,想必就是另一位须所说的自己。但那又终究不是自己。而在无数被缩略呈现的未来,须佐总是因为他要守护的世人而死。
不知翻阅了多少古籍,荒想起,如今的自己法力强大,又掌控更多秘术,若是与另一个同样全盛期的自己融合,或许可以瞒过精密的法阵与无情的命运,让武神拥有被斩断的未来。只是命运向来公允,所谓的拯救不过是替换代价的支付者。一报一偿,一因一果,衔尾蛇一样咬合。为了让须佐活下去,进而让无数个世界的须佐从无可规避的牺牲中获得自由,月亮的陨落又算什么代价,长夜中总有新月燃起。他抬眼看向窗外,破晓将至。月神无声息地进入须佐的寝殿,眼前的神将睡得安稳,眉眼此时依然可见自己拥抱过的稚嫩。他为须佐神格悄悄注入一缕月华,以便开启法阵时可以守住对方神格免于溃散。正转身离去时,月亮似乎暖起来了。不需要回头,他知道那是——
是他希望能活下去的须佐。